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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我小说网www.maohewo.net提供的《卿卿误我》50-60(第13/16页)
将玉燕怀中的一身狐毛锦裘取下, 搭在官卿的肩头, 厚实的锦裘压下来,被江风吹凉的身体聚起了温暖,她回眸一看,方既白站在她身后, 眸光柔和, 她面色嫣然邀他入座。
“先生一向申时正刻便要入眠, 怎么今日还在甲板上闲逛?”
方既白叹气:“见公主一人在这里发愣, 臣便过来一瞧。”
远远地,谢律侧靠在船舱的一臂上, 拆开一小角落的木板, 窥见向前不断航行的巨大船头,甲板上两人摩肩而坐,浩渺的烟波上,一川红日的光芒动魄惊心地一泻流下,川上江风里涌起隐约的号子声, 清晰无余地传入耳中。
谢律的眼睛仿佛失了神采,他就那样静静地靠在舱壁,凝望远处宛如相偎相依的背影, 风乱扫, 将她的一缕头发卷到方既白的耳边, 勾住了他的耳廓, 他侧身为她温柔地摘下。
那些举止自然,熟稔,间不容人。
心头一哽,川上的风忽然化作利剑刺得他眼瞳出了血,谢律砰地一声摔上了木板。
脚腕上的锁链在空荡荡的舱房里摔得咣当作响,不论他百般挣脱,都囚禁着他,不准他逃脱。
魏国的皇帝在船上,所以她这样防备着他,谢律不会生气,可是她只想把他当做一个包袱狠狠地丢开,让他从此以后不得再靠近魏国靠近她,谢律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炸。
卿卿真的喜欢上方既白了,她真的……不爱他了,一点余情都不再有。
胸口一阵血流激荡,似有一种摧枯拉朽之力在他的经脉间窜涌贲张,他再忍不住,突然弯腰,朝地面吐出了一口飘散的血沫。
方既白望向官卿,他笑道:“公主似乎在为什么烦恼,可否说给臣一听?”
官卿不会说,因为谢律,她撇下书杭出来,已经整整两天不眠不休了,就算闭眼,脑子里也全是一团浆糊,一会儿堵闷,一会儿慌乱,来来回回几十遍,官卿把自己折磨得不轻,可是面对方既白,她却仿佛无事发生:“可能是上船身体不适应,过几天便好了。”
“天气毕竟冷,臣送公主回去歇了。”
眼看着红日从江面上落下,天色愈来愈黑,向晚的风吹拂着桅杆,也吹拂着甲板上林立的甲卫头顶的兜鍪。
谢律的那间舱房就在官卿自己寝屋的间壁,那里头有什么动静,官卿这儿听得一清二楚。
她回房中已经沐浴净身,从始至终,那边没有一丝声音,静得出奇,甚至让官卿疑心他已经逃走了,然而没这个可能,谢律被他用铁链拴住了,四周都是看押的人,他插翅难飞。
玉燕将披帛笼在她肩上,官卿任由她打理着,玉燕要离去时,那边突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咚咚声,官卿奇怪:“他怎么了?”
那种剧烈的仿佛眸中撞击的声音,让官卿无法坐视不理,她推开了自己寝屋的大门,来到了谢律门口,吩咐人:“打开。”
门从两旁被拉开,官卿步入里边。谢律的脚被铁索拴着,他只能独自停在窗边,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一直用头撞击舱壁,方才的声音,就是他拿头砸门所发。
官卿呆住:“谢律你发疯了?”
他停止了撞壁,哀怨地回眸。官卿心头狂跳,瞥见他衣衫上的累累血斑和唇角挂着的一缕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不知他弄的什么名堂,好像不把自己交代在这里就不罢休一样,官卿是真的觉得谢律疯了,现在的他偏执得可怕!
“就为了逼我来见你?”
谢律固执地望着她,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官卿皱起眉头上前,“你要见我做什么?”
谢律指了指自己的脚踝,疲倦地笑:“卿卿,我不想像条狗一样被拴在这儿……”
官卿嘲讽地道:“你不是本宫的狗么?”
当初要他走,他死乞白赖要回来。可是官卿不想养个闲人在身旁,每当她看到谢律的这张脸,她便浑身不适。
他的身体震了震,可是,最终也没反驳官卿的这句话。
“卿卿,我不当陈国世子了好不好?”
官卿一阵错愕,弯腰低头去替他解开铁锁的手指生生停顿在半空。
她抬眸,谢律眼底笑意那般荒凉:“我不当陈国世子了,你别赶我走……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铿然一声,他脚踝上的铁锁已经被打开了,官卿将链子团成一圈抛在旁侧,半蹲在谢律面前道:“说什么蠢话?陈国只有一个世子,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么?”
谢律疯成这样,不给他一剂猛药只怕他是不会死心的,官卿因此重新镇定冷下心肠,肃容如冰,“就算你不是陈国世子,我们也早就结束了,不论是谢律还是修严,本宫都不会再多看一眼。当年你做了你的选择,现在决定权在本宫手里,本宫做的选择就是,希望你和陈国人永远滚出我魏国地界,你永世不得出现本宫眼前!谢律,这一句你给本宫永远记着。从这艘船上下去之后,你便再也不要妄想回到魏国。”
谢律终于没有那个发疯的力气了,现在的他,静默地仰头靠在船舱木壁上,上眼睑坍塌向鼻梁,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精神,如秋旻暮风中折翼的蝉蜕。
这一次,他放下所有自尊和骄傲,她都不会施舍他一眼了。
“……好。”
她听到他胸腔底下如湮灭洪水中的窒息的声音传来。
“我回陈国。”
谢律偏向目光凝着她,额头上还有触目猩红的血迹,执拗而深邃的琥珀色眸,似易碎的琉璃,被官卿亲手摔成齑粉。
以前她只要看到谢律流露一丝可怜的神情,她就觉得那个始作俑者一定是罪大恶极。如今真是从根上变了。
谢律垂眸,单肘撑膝,将额上的伤口埋入掌心。
“你别生气了,我回陈国,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上一些祝福的话语,譬如祝愿他们琴瑟永谐,来显示自己的胸襟和风度。可他说不出。
他真的,说不出!
……
魏国南巡的航船,此次将要沿陵江南下,一直南渡雾州境内,再向东航行,舳舻千里,旌旗蔽空。上船之后,不论白昼黑夜,船皆在航行,沿途路过重要州郡时,会停船靠岸,稍作休整。天下趁此机会下船,巡视地方。
这场规模盛大的南巡,从航线开辟之初便引来了万人瞩目。魏国小皇帝和长姊昭阳公主、尚书左仆射均在船上,人在岸头远望,恢弘的龙船如海市蜃楼般高结云端,只见桅杆直插云里,两侧船舷如天阙横槛,船上坐落着高耸的楼阁,如海底水晶宫般绚烂辉煌。
水面上风平浪静,除却长风卷动江水,将月光筛得斑斓。
因为天子出行,已事先处理河道两岸,近一月内禁渔,因此看不到什么渔船,但还是能听得到渔夫和纤夫发出的不甘寂寞的号子,雄浑苍茫,落在耳中,有一种荒谬的寂寥之感。
整宿,谢律都是听着那种苍凉的号子和江水翻波声睡的。
其实也睡不着。
他知道,隔了一扇门,那边便是她的寝屋。只盼着,她的铜盆掉落在地,或是风把窗子拍开,弄出一些他能听到的动静也好。
枷锁虽然解了,可是他的脚踝上那一圈红肿的痕迹还未消去,谢律就着烛火,看向自己这一双伤痕累累的足,有些自嘲的笑意浮在嘴角。
一个声音告诉他:下船吧,下了船,天高海阔!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极力拉扯:谢律,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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