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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和我小说网www.maohewo.net提供的《李代桃僵》80-90(第18/28页)
是个有雅量的人,这点小事,应当不会介怀的吧?”话音将将落下须臾,他往某个角落投去一眼,复又意味深长地、一字一顿地加上了一句,“倘使你将来哪日,不幸吃上了我这样的苦,定然也会深感体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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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湄对内室的暗潮诡谲浑然不知,她坐在天字号雅间近旁附属的茶水房里,凝视着仆婢们来去取水、上菜的身影,目光却是空的,心思久久不能安定。
除了担心乔子惟筐瓢以外,也不知是她多心与否,总有一种被窥视,或者说是被什么东西给牢牢攫住的感受。她闭目静坐片刻,等待异样重现,果不其然,某一霎那间,她重又敏锐感知到了那种湿黏的似蟒蛇吐信的窥伺之感,在她骤然睁眼,四处踅摸之时,却又倏而消失无踪。
出来运送酒水的美婢被她猝然的起身动作撞得身子一歪,小小惊呼一声,托盘倾覆,酒液泼洒,好险被云湄给抓住,才没闹得一个杯盏碎裂、惊扰贵人的下场。
云湄看清她的脸孔,一时无奈蹙眉:“馥儿,你都出来多少次了,这些琐事用不着你来操办的,你只需要好生陪在贵人身侧侍酒便好。”
原来适才内室里头,那位纠结该不该更换新鲜酒液的美婢名叫馥儿,她原是乔老爷上个月下扬州谈生意时顺道买回来的瘦马,归家之时正逢张夫人升任盐运使的母家大哥前来探望妹妹,乔老爷平时经商需得过他的手,颇有些忌惮其官威,为表夫妻和睦,遗憾将馥儿扔在乔府角落不闻不问。此后,在张夫人的手段之下,甚至都
无人给馥儿送上一餐饭,险些将她饿死在柴房里。
那日同为瘦马出身的悦儿途径柴房,闻其求救之声,物伤其类,心有不忍,遂回来禀报此事,云湄听了,舍些银钱,原是要悄悄将人送出府去,馥儿却哀声表示,她独自一人在外,是没有法子安身立命的,只求能够舍个屋檐,她定然尽力侍奉左右。
如是米虫一般赖了两月,她自觉惭愧,听闻云湄要设办宴席,赶忙自告奋勇。
云湄看出她的报效之心,也洞彻她另觅高枝的决心,心中倒是未有半分不屑,人总是要往高处爬的。云湄便也给出了机会,随馥儿自行发挥。
结果当下看起来,似乎情状不太好。
馥儿一见是云湄,顿时双目放光,射出祈求之色,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进去了。
就见她微咬绛唇,紧走几步靠近了云湄,攥住她的衣袖,千般哀恳地说:“云大人不近女色,我侍奉得太难捱了,湄姐姐,你换个人吧,我、我好害怕……”
“不近女色有什么难捱的?正好你不用被那些男人占小便宜,老老实实倒完你的酒,坐一旁静看就是了。”云湄听得不解其意,满脸迷茫,为顾大局,劝说道,“主要是起先就放了你进去奉酒,总不好半途换人,显得咱们想一出是一出,抑或是叫人家认为怠慢、对他有什么微词才不肯侍奉,这实在太不周到了。天色不早,这场席面都快完了,再委屈一下你?”
“不是这么简单的,湄姐姐,那云大人……他……”对于里头的微妙情况,馥儿着实有口说不清,半晌才解释道,“他把乔公子身上那只香球摘下来,丢进酒里了,还说什么老婆没了,见不得人家夫妻恩爱,言语之间颇有些针对的意思,人也阴晴不定的。里头的气氛活像溺水似的难以呼吸,我实在不想再进去了,我、我怕掉脑袋。”
这信息太杂碎,又太突兀,云湄一时消化不能,听得细眉微拧。腹诽着,不是谈公事么,怎么忽地扯到家事上头去了?表兄这是怎么办的事儿,又把人家给惹得不舒坦了?
云湄一头雾水,实在理不清根结,见馥儿抖抖瑟瑟脸色苍白,心中担忧,开口问:“他是开腔骂人了、动手打人了,还是怎么,闹得你这么害怕?”
云湄不好贸然闯入,但她得确认丈夫的安危,实在不行,还是得上阵转圜的。
“倒是没有,他只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馥儿回想,虽则没有动辄摔砸东西打骂人,但她深以为云大人那样使人如觉溺毙的深冷气质,还不如明面上的打骂来得痛快呢,思及此,馥儿赶忙竭力形容着,“可是、可是……虽然里头四角镇了炭鼎,可是只要站在他旁头,浑身上下都觉得冷。”
早前馥儿怀揣着一颗寻觅高枝儿的心,任珠帘之后那位高官如何大腹便便,她也是能忍得的。可将将入内,便被那云大人通身那股子贵比金玉的气度所俘,纵使一身清素玉,亦然难掩其贵不可言,馥儿做了这么多年牛马不如的瘦马,自诩早已看透各色男人的狎昵本性,一时竟也被勾出几分尘封已久的少女情思来。
怎想没多久,便被云大人那副喜怒难测的脾性给击碎一地。
虽然并没有冲着她来,但馥儿此人天生灵泛敏锐,对危险之物的判断极其精准,一时间连云大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瞥过她一眼的遗憾与不甘也尽数消散了,只余下本能的害怕,急忙想要远离。
云湄听得神情古怪起来,觉得馥儿有些夸张了,自己为奴为婢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这样静水流深的主子,再深沉的人,她都能够揣摩其情绪、顺毛哄着。但转念一想,虽然她还从未与这位云大人面见过,但初时知道他这个人,就是合着抄家的噩耗一块儿兜头砸下,第二次便是穿透重重风雪,直取她丈夫心房的那一支箭,以一句“小插曲”来轻描淡写地作了收尾。
试想,这般谈笑之间动辄要取人全家性命的人,或恐就是这种可怖的德性呢?
云湄尾椎处窜起一阵战栗,细浪一般卷过四肢百骸。她心中厌恶极了,同时也感到一种生杀予夺尽在敌手的无奈与惊惶。
她一时深切理解了馥儿的抵触情绪,想到此刻正深陷微妙境地的乔子惟,自然很有些坐不住。便即穿过茶水房,走至乐工们弹曲儿演奏的小台子后头,轻轻揭开帷幕一角,入目满室传杯弄盏,宾客言欢,云湄的视线越过这些喧闹,投向最深处的珠帘,那一隅却始终安静极了,安静得令人感到害怕,云湄都快据此设想出表兄身首异处的场景。
正在她担忧已极之时,只见珠帘一晃,人影跌撞着走了出来,正是乔子惟。云湄见他全须全尾,顿时松了老大一口气,也顾不得抛头露面,赶忙上前搀扶,又见他面色苍白,不好示人,于是将他搀去了靠窗的角落,临时安置。
这里距离堂中的席面之间,有一座屏风相隔,是供参宴之人休憩醒酒的迎风之地,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就只有一个酩酊大醉的官员,在自家随行美婢的侍奉之下喝尽了醒酒汤,随即一头埋入香怀不省人事,由那美婢半拖半拽着渐行渐远了。
人都走尽,恰好留夫妻说些私话。云湄观察丈夫的面色,他却垂着头,使她看不清晰。于是她抬起手,将他一绺遮挡面目的碎发拢去耳后,期间指尖触摸到了一片湿润,她回过神来,指尖四探,摸出他鬓边、后项涔涔不止的冷汗,立时大为震悚,出言关怀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一身冷汗!”
他还是不说话,急得云湄强掰起他的脸,追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吱声呀,纵是天大的事,你和我不还好好地活在这里么?只要命还在,一切就还能转圜,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乔子惟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破碎,整个人仿佛打深水里捞出来的,良久才缓过劲儿来,从肺腑里深深叹出一口浊气,说道:“起先还好,我谨记表妹的教诲,伏小做低地奉承那云大人,他看起来倒也一副受用的样子,只是半途不知怎的,突然与我说起家中的妻室来,取了你给我打的那只香球去,问我上头的绣样是不是……”他想不起那材料来,也忘了云兆玉咬牙切齿说出的珊瑚珠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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